沈游走出徐闻县衙的时候就想叹气。

    果然不出所料,她随意转了几条街道,街面上萧条得很。放眼望过去,鬼影子都没几个,偶有几个出来买粮食的也是半垂着头、行色匆匆。

    不仅如此,当日攻入城门后,他们与官军在县内几条主要街道发生了巷战,现在这些地方残留的血迹擦洗不掉,变成了陈旧的红褐色,看上去寂静寥落还瘆得慌。

    沈游一路走过来,发现徐闻县并没有什么南贫北贱、东富西贵的说法。相反的,富贵人家主要集中在城市中心偏东区域,也就是县衙周围的四五条街,越到县城外围越是贫穷。

    一整个下午,沈游从县衙往城市外围走,只觉入目越来越繁华。

    这个繁华不是指富裕,而是指人多。因为她已经来到了徐闻县的贫民区域。

    绝大部分人聚集在一起。他们无瓦可遮,住的都是将塌未塌的茅草房。一间小小的茅草房要挤下七八个人。甚至许多人连茅草房都没有,只能披着一件脏污发臭的单衣,神色呆滞,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爷收走自己的命。

    更为惨烈的是,这还是初春,沈游随便一瞄,居然还能看见一两具被冻死的尸体。

    沈游一路走来,一双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,有几个充斥着粘稠的恶意,要不是沈游身后两个精壮汉子跟着,她估计早就被这帮人扒皮拆骨了。

    她深一脚、浅一脚的走在泥巴地上,有几个光屁股蛋的小孩大庭广众之下随地拉屎。污水横流,粪便散发出强烈的恶臭。妇人的叫骂声倒是中气十足。

    整个贫民区似乎并没有遭遇战争的影响。

    沈游一想就知道,对于这些人而言,朝不保夕的生活才是常态,打仗与否、城池换了谁做主其实没有任何区别。他们自觉已经是一条贱命,活在世界上也是受罪。

    沈游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种场面了,琼州被治理了五年多,不说家家户户衣暖食足,但也不至于凄惨到这种地步。

    “贵人,赏口饭吃吧”。

    “行行好啊”

    一大波衣衫破烂的半大孩子挤上来,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甚至衣不蔽体。初春的寒风吹得他们脸色发紫。

    “让开!”